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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游记|又凡:花之上,太阳从西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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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20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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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西坡大花园,莲花峰下,一个遗落人间的仙境。

花之上,太阳从苍山西面缓缓升起。初生的太阳如同一个银白的月亮,或者比月亮还要小和薄些,没有那么炫目的光芒,仿佛因为迟到而怯生生的,可以直视那种。虽然比大理坝子要晚一些时候,但一点儿都不影响阳光照亮这一株株开花的树——红杜鹃,数百年的大树杜鹃,在超过2500米的海拔,一株株杜鹃花一点儿都不为阳光的姗姗来迟而生气,每一株都竭尽全力盛放在深山老林,温柔了官房平原不起眼的岁月,惊艳了过往者平淡无奇的时光,一年又一年……

如果从金盏河电站出发,徒步苍山西坡,沿路村庄低伏,正值旧历二月,春节刚过不久,乍暖还寒之间,一个转弯,高大梨树下低矮的木屋跳进眼帘,木屋外不太整齐的柴跺跳进眼帘,柴跺旁粉色的桃花跳进眼帘。一只公鸡对着太阳响亮地唱歌,瘦黑的小狗,边叫边友善地摇着尾巴,羊角辫的小女孩扒着门框探出半张小脸,黑眼睛一眨一眨的,只一闪半个脑袋便又躲回门框里面去了。

继续往前,山对面又一个青瓦土墙的村庄,桃花杏花开满房前屋后,蓝天白云下,远远望去像一幅淡墨画。

再往上走就是树林了。天气渐凉,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棉棉软软,咔咔作响。突然,第一株红杜鹃出现在眼前,灰绿的叶片衬托着碗大的红花,绿得没精打采,更衬托出花的红艳,像极了一张素脸,描上艳艳的红唇,有多素就有多热烈,像火,一团团燃烧在枝头。

继续往上,第二株,第三株,第一片杜鹃花林,第二片杜鹃花林……宝蓝色的天空下,明艳的阳光里,一株比一株奔放,一片比一片磅礴。最后山路一拐一伸,把一片草甸像手掌一样摊开在稍显疲软的脚下,正是官房坪。一条白色小路像带子弧度柔美地飘进草甸,牧羊人和他的羊群就忽隐忽现在小路尽头。

心情随着草甸的舒展豁然开朗,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你可以扔掉鞋赤足奔跑,也可以仰面平躺舒展四肢,任蓝天掉进眼中,任一两朵闲游的云掉进眼中,什么都不想。那时山风冽冽,蓝天静谧得像一面倒扣在头顶的湖水,保不定一个漩涡就流泄下来,将这草甸全部染蓝。

放眼四周,大大小小的杜鹃树撑开一把把大大小小的花伞,伞面错落交叠,枝枝丫丫的花簇耳鬓厮磨,夜深了互相窃窃私语也未可知。碗口大小的杜鹃花按压在枝头,一簇一簇,一团一团,一树一树,仿佛积怨已久,倾情怒放,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流泄在叶片之间,枝丫之间,如火如荼。杜鹃树最高的可达数十米,最小的也要超过人的身高。红杜鹃生长速度极慢,每年只长几厘米,由此可见,随便一株都上百年,遒劲的树姿以及树上斑斑驳驳的苔痕更是写满岁月的印记,让人看了又看。

又是一年花开。繁花似锦,流年如梦。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在海拔超过4000米的高高苍山西面,每一天,太阳总是要爬呀爬呀,经过好一番跋涉,才汗水晶莹地翻过苍山莲花峰顶,把阳光撒向西坡这一片苍茫大地,撒向一小撮一小撮趴伏在大地上的低矮村庄:三厂局,河底,官房坪,李子坪,炼坪,大脉地,大麦庄,桃树坪,上邑村,东瓜坪,金盏村……每一座村庄都是一颗圆润的扣子,紧扣在苍山西坡大地母亲的胸口。一条条羊肠小道迤逦而来,婉转而去,从一座村庄到另一座村庄,从一个坡地到另一个坡地,像一条条血脉,输送着各个村寨休养生息所需要的养分,让它们得以血肉相连,吐故呐新之间,气定神闲地葆有旺盛的生命力。

是的,在苍山西坡,每一株红杜鹃、白杜鹃、黄杜鹃、紫杜鹃、粉红杜鹃、粉黄杜鹃、大树杜鹃、碎花杜鹃,每一株麻栗、青刺栗、黄刺栗,每一株冷彬、红豆彬、榛树、漾濞榛,每一株野花椒、野八角、苍山贝母、半夏、党参、天麻、木香、大黄、阳花漆,每一株无名的小草、小花、寄生,每一块不太方正的石头,都是太阳底下生生不息的宿命,每天以一种人类难以想象的感恩之姿,拥抱太阳,拥抱它们各自不为人知的生活。 

终于,太阳又一次升起在苍山西坡上空,用如雨的阳光纷纷扬扬润泽大地的梦想,将每一朵杜鹃花都点染得金碧辉煌。

红。

乱红。

漫山遍野的红,细细碎碎的红,层层叠叠的红,浩浩荡荡的红,恣意飞舞的红,汹涌澎湃的红,滚滚奔流的红。像疾风,像野马,像长河,像闪电。一团团,一簇簇,一股股,一拨拨,一阵阵。飞扬,流泄,涌动,四散,跌落,弹起,升腾,源源不绝……至此明白,有一种红叫做铭心刻骨,捧捧绚烂,朵朵皆春。

漫步山林,薄雾中只见满树满坡的红静静地晕染着时光,晕染着完全属于它们自己的生命色泽。一株株盛开的杜鹃花呈伞状撑起,枝压低低,每一株都风姿绰约,每一株都仙风道骨。一枝枝,一片片,犹如按压上去一般,红得那么炽烈,那么纯粹,那么——淋漓尽致,像是含着满腔的悲愤,朝天空倾情怒放。

红杜鹃是不能落的,因为一落就开得更多,仿佛和落花比赛似的,一边开,一边落,落得有多快,开得就有多快,再开再落,再落再开,树上一层,地上几层,树上再几层,整个大花园就红得醉人了。那地上的落花,落成一树树杜鹃花树撑开的形状,是一轮轮炙热的太阳,一弯弯娇羞的月亮,一把把优雅的扇子,一只只奇怪的手掌,一面面招展的大旗,一幅幅寓意深远的天书,或有几株枝叶错落交织的,那落花一样重叠成枝叶交织的样子,纠纠缠缠,铺展得难分难舍……最后,乱红连成一片片一坡坡,漫山遍野,像长风浩浩荡荡,像野马发足狂奔,像溪流回环不绝,让人触目惊心。

2012年春天,我们曾在官房坪最大的那株杜鹃花树下喝酒。那株杜鹃花树冠少有枝丫,相对规整成柱形,历年开得最红最多最明艳,婀娜和风骨并存,激情与端庄同在。我觉得那是就是花王树。是夜,星星璀璨如宝石,漾江镇的灯火明灭像梦境。静坐,五味子泡酒把一段段往事醺蒸出来就像很多麦芽在身体里苏醒发芽疯长起来。就那样眯着眼,听星星说话,听虫子私语。那么大的树,想必是有花仙子栖居的,她在树上看到也会妒忌吧!

苍山西坡的红杜鹃耐旱,越干旱开得越早,不过花朵要小一些,若逢雨水多的年份,花期后移,但开得更为丰润饱满。花分大小年,以双年为大,不过2013年花期超长,从春节起一直开到4月底,足足开了两个多月。

4月中旬,大花园的花已败,听说海拔再高一些的山坡上还有花,那个傍晚,当我们的马匹循羊肠小道继续上行,约摸20分钟后,小径陡然变红,那是杜鹃花一槽槽一沟沟把路填满。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让人心疼的花径,马蹄踩上去即刻就陷进去,让翻起来的落花掩没。感觉马蹄像是踩在心里一样,不知怎的就踩痛了。四围的花已落得遍地都是,大片大片像扇子,像太阳,像蝴蝶,互相交错。树上的花还有许许多多。地上的花已经老死,树上的花不久也将老死,看着动魄惊心。

当时天色渐暗,猛回头一轮红通通的太阳贴在云层里,越来越淡,越来越小,从一轮变成半轮,再成几个红点,最后终于消失不见,才知原来在苍山西坡高处看落日,太阳不是掉在另一座山背后,而是凭空消失在云层里,像是一些红颜色,慢慢地漏到沙子深处,不,是云纱深处去了,让人惊讶的同时,略略怅然。

2017年春天,西坡的花开得特别早,红彤彤万山招展,如旗如歌。

住下了,官房坪生态农庄。一大早在片片鸟儿清凉的歌声中醒来,太阳升起一根竹杆高啦,披一身温暖的阳光漫步黄灿灿的草甸,头顶尽是一树树红彤彤的杜鹃花,也只能坐下来静静与它们共同沐浴高原的阳光。仅此而已。仅此已足够!

2020,再上苍山西坡大花园。细细数来,官房平生态农庄已有20年。他的创建者老寸和他的爱情早已随风飘散,这个鲜花包围的农庄命定地交给了他的兄弟小段一家——或许叫老段更为合适吧,2020年的老段,已经完全没有山里少年的生涩,牛仔裤上领口翻红的青色布衣,得体地讲述着他的老练和辛劳,他说:“今天的苍山西坡大花园,缺的不是宣传,而是基础设施和规范管理。”

老段的哥哥看上去似乎比他年轻,总是进进出出忙来忙去,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

老段的母亲一眼看上去满头满脸全是山里人独有的勤劳质朴善良。这一天她没有去放羊,大约4个月前她摔伤了腿,现在走路还略略拐着。她的脸微微浮肿,走近了,用手一按,一个小窝,我告诉她并小段,有空去看看医生。

这一年,花开得比任何一年都要红和多,第一次,感觉那么多的花让取景框装不下。这一年,上苍山西坡的路比任何一年都难走,非四驱老驾难行。这一年,来了比任何一年都要多的赏花人。这一年,老段家的赶马鸡还是那么香,碧玉般的青菜回甜,老腊肉滋味纯厚,青豆米鸡蛋面无与伦比。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一遍遍从苍山西面升起,花一年年开,潺潺时光中,除了花,或许更动人的是这个农庄守护者们的故事吧。祝福苍山西坡,祝福官房坪生态农庄!

小贴士

关键词:高山杜鹃。

地点:大理州漾濞县漾江镇官房坪。

时间:每年2至4月。

线路:

从下关出发,上大保高速,往漾濞方向行驶,注意三个岔路口:

一是漾濞进去19公里处(不到漾江镇,路边有公里桩,有标识牌)右转上山;

二是水泥路走完,弹石路起点100M左右河边小卖部门口桥头,不过桥靠左边路上去;

三是炼坪上去后有个弯道处标有瓜拉板和官房坪两个方向的指示牌,左转往官房坪方向土路走2公里土路就到停车场。

美食:赶马鸡,老腊肉,青菜汤,青豆米鸡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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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主题:三月大理,听风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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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又凡

编辑:杨静垚

校对:汪凯 苏文强 陈媚秀 杨玥蒋 海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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